徐树铮正在刮胡子闻言手腕一抖在下巴拉出道血口子。
他随手用毛巾按住伤口泡沫混着血丝在脖颈上画出诡异的图腾。
“几个人?” 就一个说是哲布尊丹巴活佛的管家。
副官把望远镜往桌上一搁金属底座在木板上磕出闷响“可那老小子满身伏特加味儿八成是俄国人派来探虚实的。
” 徐树铮突然笑了笑得毛巾都掉进铜盆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军靴。
他想起唐启在军事会议上说的话:“外蒙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你把俄国人当祖宗供着的酒瓶子砸了活佛自然知道该拜哪尊菩萨。
” 三天后徐树铮做了个让参谋部炸锅的决定。
他留下大部队继续清扫外蒙军据点自己带着两个骑兵团和刚缴获的六门野战炮像把尖刀似的直插库伦。
行军路线更是匪夷所思沿着克鲁伦河的支流走那里春季水位暴涨连当地向导都直摇头。
参座这要是陷在沼泽里...参谋长捧着地图的手直发抖眼镜片上蒙着层水汽。
徐树铮正往左轮手枪里压子弹闻言头也不抬:我在军校学习的时候看过他们参谋部的演习记录。
咔嗒一声合上弹仓蔡将军说过洪水冲过的河床最硬。
这话听着像格言细想全是歪理可配上他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竟让人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四月十七日黎明库伦城的哨兵看见了永生难忘的景象。
晨雾中突然响起雷鸣般的炮声但炮弹没有落在城里而是在半空中炸开像节日焰火般绚烂。
紧接着东门外扬起遮天蔽日的沙尘隐约可见骑兵冲锋时闪动的马刀。
更可怕的是城里突然流传的消息有牧民信誓旦旦地说看见南边来了黑压压的步兵刺刀反射的阳光连成一片银海。
其实徐树铮手里满打满算不到五千人。
他让人把树枝绑在马尾上拖行又给每个士兵多发两面旗帜愣是造出了几万人规模的声势。
最妙的是那几门俄制火炮用空包弹制造动静后立刻用缴获的实弹对着城郊的俄军兵营来了几轮齐射。
爆炸声里徐树铮举着望远镜看见库伦城墙上的经幡突然剧烈摆动起来那是守军在撤换旗帜。
参座!副官骑马奔来激动得破音“刚抓到个俄国电报员说...说赤塔的援军掉头回去了!” 徐树铮慢条斯理地合上怀表。
表盖内侧贴着张小照片告诉弟兄们徐树铮突然提高嗓门声音在草原上荡出老远今晚加餐吃俄国罐头!这话引得周围士兵哄笑起来有个愣头青甚至朝天放了两枪被班长踹了脚才老实。
笑声中库伦城门的铰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徐树铮眯起眼睛看见几个穿绛红色袈裟的身影正费力地推开那扇包铁木门。
走在最前面的老者举着哈达阳光照在他银制的转经筒上晃出刺眼的光斑。
报告总指挥!侦察连长踩着半尺厚的积雪跑来皮靴上还沾着马粪俄佬的顾问团昨儿夜里就溜了现在城里乱得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铁皮酒壶被徐树铮瞪了一眼又讪讪塞回去。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估计是溃兵在抢商铺但比起半月前那场硬仗这点动静简直像过年放炮仗。
活佛的仪仗出现在城门时徐树铮正盯着寺前广场上那尊被俄国人炸掉半边的弥勒佛。
他瞧见哲布尊丹巴的轿辇在雪地里歪歪斜斜八个喇嘛抬轿的架势活像喝了马奶酒。
其实要他说这活佛脸色惨白得倒像是见了鬼(俄国通过美女金银腐蚀控制活佛加强统治)。
当轿帘掀开露出脸时徐树铮突然想起唐大帅电报里那句要让蒙古同胞体面硬是把到嘴边的冷笑憋成了咳嗽。
罪臣...罪臣...活佛的汉话带着浓重的库伦腔膝盖砸在结冰的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徐树铮瞥见他貂裘下露出半截手枪心说这老狐狸怕是连投降都要留后手。
他伸手去扶的动作比预定慢了半拍正好让周围举着相机的记者拍下活佛跪地的全景。
受降仪式定在午时三刻据说是喇嘛们算的吉时。
徐树铮站在临时搭的木台上能清楚看见前排几个蒙古王公在偷偷搓手他们身上那堆金银珠宝在零下二十度里冻得扎手。
当临时拼凑军乐队奏响国歌时有个穿狐皮坎肩的台吉突然哭出声来鼻涕眼泪在胡子上结了冰碴子。
奉中央政府唐首脑令!徐树铮展开绸布告示的力道太猛撕拉一声扯出条口子。
台下顿时骚动起来几个老喇嘛开始转经筒他赶紧提高嗓门:蒙古特别行政区实行民族自治各旗札萨克世袭爵位取消!这句话像盆热水浇在雪堆上后排穿破皮袍的牧民开始往前挤把维持秩序的士兵撞得东倒西歪。
政策宣读到兴办新式学堂那段他故意放慢语速:每旗设国语蒙语双语教员毕业者可送北平高等师范...话音未落人群里爆发的欢呼声惊飞了寺顶的渡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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