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与沈芷萱的归途充满了艰难与急迫。
他们不敢走官道只能凭借沈芷萱的野外追踪能力和赵珩对地图的记忆在崎岖的山林小道间穿行。
身后烈风堡的追兵虽被暂时甩脱但韩承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通往磐石堡的各处要隘恐怕都已布下眼线甚至杀招。
沈芷萱臂上的箭伤虽经处理但连日奔波难免牵动脸色始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
赵珩看在眼里心中焦灼却知此刻片刻不能停歇。
“我们必须再快一些。
”赵珩望着阴沉下来的天色山雨欲来“韩承一旦确认我们逃脱可能会兵行险着。
” “前方三十里有一处猎户废弃的木屋可暂避风雨稍作休整。
”沈芷萱感知着周围环境冷静规划路线。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在暴雨倾盆而下前赶到了那处位于山腰的木屋。
屋宇破败但尚可遮风挡雨。
屋外雷声隆隆暴雨如注。
屋内赵珩捡来些干燥的树枝勉强生起一小堆篝火。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两人凝重疲惫的面容。
“芷萱你的伤……”赵珩目光落在她重新渗出血迹的手臂上。
“无妨皮外伤。
”沈芷萱打断他自行解开布条露出伤口。
箭簇擦过的伤痕颇深皮肉外翻虽未伤及筋骨但连续赶路使得伤口难以愈合。
她面不改色地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重新上药包扎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赵珩沉默地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自离京以来这位看似清冷孤傲的前世仇敌却成了他最为倚仗的臂助数次救他于危难。
这份情谊已远超简单的合作。
“等回到磐石堡定要让你好好休养。
”赵珩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沈芷萱包扎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了他一下旋即又垂下眼帘淡淡道：“当务之急是应对韩承。
” 提到韩承赵珩眼神瞬间恢复锐利：“不错。
韩承敢袭杀钦差背后定然有人支持且所图非小。
我怀疑他的目标不仅仅是阻止武选甚至可能……想挑起边衅搅乱北境以便浑水摸鱼。
” “北狄左贤王。
”沈芷萱一针见血。
“对！”赵珩站起身在狭小的木屋内踱步“队正投靠黑狼卫韩承心腹掩盖真相再加上我们掌握的胡万山通敌线索……这一切都指向北狄左贤王！他们里应外合是想彻底撕开我大周北境防线！”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沈芷萱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然：“我们必须立刻通知周奎加强磐石堡防务同时派出信使警示寒铁关及周边军镇！还要八百里加急将烈风堡之变禀明父皇！” “信使未必能顺利抵达。
”沈芷萱提醒道“韩承既已动手必定会封锁消息。
” “那就闯出去！”赵珩斩钉截铁“回到磐石堡我们手中便有兵可用！届时即便韩承真敢勾结北狄来攻磐石堡便是钉在他喉咙里的一根刺！” 正在此时屋外风雨声中隐约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木屋方向而来！ 两人瞬间警觉沈芷萱无声无息地移至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赵珩则迅速熄灭了篝火握紧了佩剑。
只见雨幕之中三骑快马狂奔而至马上骑士浑身湿透盔歪甲斜身上带着明显的血迹和伤痕神情仓皇竟是溃兵模样！ 看其装束并非烈风堡守军而是……更北面、隶属于巡边游骑的打扮！ “是巡边军的夜不收！”赵珩低声道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那三名骑兵显然也发现了木屋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勒马冲至屋前滚鞍下马踉跄着拍打屋门：“开门！快开门！有紧急军情！” 赵珩与沈芷萱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沈芷萱拉开房门。
三名溃兵见到屋内的赵珩和沈芷萱先是一愣随即被沈芷萱那清冷的气质和隐约散发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尔等是何人部属？为何如此狼狈？”赵珩沉声问道虽衣着普通但久居上位的威仪自然流露。
为首的一名队正模样的汉子定了定神喘着粗气道：“我等是巡边军第三哨夜不收！昨日在黑水河以北遭遇大队北狄骑兵！足有数千之众打着左贤王的旗号正向南疾进！弟兄们拼死断后就我们几个逃了出来报信！烈风堡……烈风堡方向烽火未起怕是……怕是已经出事了！”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北狄大队南下的消息赵珩的心还是猛地一沉！ 烽火未起！这意味着烈风堡很可能已经失控甚至……韩承已经投敌故意不放烽火！ 北狄左贤王的主力竟然在这个时机毫无征兆地大举南下！配合烈风堡的内乱其兵锋所指首当其冲便是兵力相对薄弱的磐石堡以及更后方的寒铁关！ 局势已然危如累卵！ “你们可知北狄具体行军路线？”赵珩急问。
“看方向是冲着……冲着磐石堡和烈风堡之间的缺口去的！像是要穿插分割！”队正嘶哑道。
果然！北狄是想利用烈风堡的“失灵”快速穿插将磐石堡与后方隔离开然后集中兵力先拔掉磐石堡这颗钉子！ “王爷我们必须立刻赶回磐石堡！”沈芷萱语气凝重。
赵珩点头对那三名溃兵道：“你们做得很好！本王乃齐王赵珩奉旨巡边！现命你等随我一同赶往磐石堡！沿途若遇其他巡骑或信使立刻将北狄南下的消息扩散出去！” “齐……齐王殿下？！”三名溃兵大惊连忙跪地行礼。
“事急从权不必多礼！上马走！”赵珩率先冲出木屋翻身上了一匹溃兵带来的马。
沈芷萱紧随其后。
一行人冒着瓢泼大雨不再隐藏行迹沿着山间能通行马匹的小路朝着磐石堡方向拼命打马狂奔！ 风雨拍打在脸上冰冷刺骨但赵珩的心中却如同火烧。
他知道最坏的预想正在变成现实。
一场关乎北境存亡、甚至影响大周国运的大战已迫在眉睫！ 而他必须赶在风暴彻底降临之前回到磐石堡站在那面象征着抵抗与希望的城墙之上！ 烽烟已然在视线之外点燃。
铁蹄铮铮正踏碎边关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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